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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甘王永红
一个朋友的朋友在印度,一天,网上相遇,告诉我,当天在印度的一份最有影响的报纸的头条标题是:再不努力,10年后,中国的上海就赶上我们的孟买了!我觉得很吃惊。然后,我把这个标题发在迪拜的QQ群里,群里的同胞更加一个个义愤填膺,不多久,群里的男男女女们就得出一个决议:建议国内最有影响的报纸《南方周末》做一栏专题:再不努力,100年后,印度的孟买就赶上我们的上海了!
哈,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世界上两个最老,最大,最穷,最有发展潜力,同时又长期被地球人边缘化的国家,彼此视而不见,不屑一顾,又都同时夜郎自大,都觉得超日赶美不在话下,21世纪的地球领导权志在必得!
在印度人看来,中国人都是一些没有受过教育的野蛮人,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他们想象不出来,中国人除了会敲打一点便宜的小玩意外,还能做什么?
而在中国人看来,特别是在迪拜的同胞看来,印度人则是亚洲的黑人,一群没有骨气的盲流,不仅浑身又脏又臭,脑子还笨,都全球化了,还不懂得加紧学习,敲打一点制造业来脱贫致富。
而今天,似乎所有关注全球经济发展的人都绕不过这两股曾经被遗忘了的巨大力量。
人们把这两国家的发展比做是龟兔赛跑,而了解这两个民族的传统文化的人又把他们比做是大象与巨龙的竞赛。
要不是因为生活在迪拜,这个快要被印度人淹没的城市,每天与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才不会也跑来观看这场热闹的赛跑。
先翻开最近的成绩单看看,发现,印度人夜郎自大般的自信似乎还是很有点底气的。
去年年终盘点,印度人的GDP接近8730亿美元,人均896美元。
其实这个量也并不咋的,但是,印度人跟中国人一样懂得如何麻痹自己,总是只作纵向比较,横向的地位就装着不知道了。实际情况是什么呢?这个量是1991年印度全面经济改革时的3倍,用中国朝廷的宣传机器的话来说,那就是翻了三番,平均增长6.5%。
客观地说,这样的增长速度也是很不得了的。历史上只有日本人,韩国人以前有过这样的速度,而眼下,只有位于东亚大陆的中国。
而横向比比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十亿多人,一年忙到头,8000亿美元的这点家底,实在不算咋的。全球排名第13,比墨西哥强一点,还不如韩国人。如果再提一提人均,那就更加丢人了。
中国人的情况,大伙都知道,当然要好一点点,总量差不多是印度人的4倍,人均大致是3倍。目前增长率也要高一些。
我想这也是人们把他们当作是龟兔赛跑的原因。
当然,GDP这种东东,就好像是高考成绩一样,不能完全说明能力的高低,但是却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数据来衡量了。
如果就这样单比比当前的经济总量,就下一个谁是兔子,乌龟的结论,不仅仅是印度人,连中国人也会觉得很冤枉。
印度人是经过长期的抗争,在1947年8月跟英国人达成协议,以和平的方式取得独立的。两年后,中国人也结束了近半个多世纪的战乱,建立了的一个新的政权。 这两个古老的民族在忍受了长期的屈辱后,擦洗好伤口,重新赶路,开始新的征途。
中国人走过的路,大伙都知道。
暴风骤雨式大改造,也就是用枪炮相逼,剥夺所有人的财产,之后,就依样画葫芦一样搬用了俄国人那一套。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取得俄国人在苏维埃政权初期的那种成就,也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到那种以极权主义,以牺牲个人福利和尊严来发展国家经济的好处的时候,就急急地把斯大林那种大清洗也照搬了进来,再结合中国人几千年的王朝更替的传统与规律,结果是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政治风暴,一浪高过一浪,汹涌而来,把中国人带入了一个比战乱更加黑暗的年代,让现代人亲身体验六百多年前的伟大领袖朱元璋同志的明王朝。
这些荒谬的事情的发生,不管统治者的主观意愿如何,有一点是没有争议的,就是对于GDP的正增长,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中国人在这个比赛中,觉得很冤枉。中国人总觉得,要不是我们花费了那几十年时间来以阶级斗争为纲,印度人就不是现在的望尘莫及了,而是连尘都望不着了。所以中国人总是愿意将自己开始新的征途的时间算在1978年。
而印度人则觉得自己更加委屈。
伟大的甘地先生,在印度独立3个月后,就倒在了一个狂热的右翼印度教徒的枪口下。任务落到了国大党党魁尼赫鲁先生身上。这个出生于印度最高种姓的印度教徒,接受过正统的英式教育,自由主义和民主宪政思想深入骨髓,但同时又深受二三十年代英国左翼思潮的影响,当然啦,他还没有糊涂到连布尔什维克也全盘接受的程度,充其量算是一个费边主义者。所以,他阁下掌权后,在印度实行了议会民主制的政治制度,而在国家经济方面则实行了比计划经济更计划的国家社会主义,同时还是仁爱社会主义,我们可以把它称作是有印度特色的国家社会主义,其特色就是,民主政治加计划经济。
这个有印度特色的计划经济的所有特色最集中地体现在在印度人经济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许可证制度上,这是一个鸡毛要审批,蒜皮也要盖章的制度。作为中国人,我们可以联想那个谈恋爱也要组织批准的年代。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塔塔集团算是在印度呼风唤雨的企业了,印度人的重工业和制造业顶梁柱,它在印度东部地恰尔肯德省的詹谢普尔市有一个很大的钢铁厂,在这个工厂里,管理者必须雇用一些看似无所事事的人,这些人是专职工作就是当说客和活动家。企业需要他们在关键时刻去贿赂各个衙门系统的官员们。因为即使像塔塔这样的私营企业,不说新上一个炼钢高炉投资项目,就是办公室多配置一台电脑也要必须得到官僚们的许可。当然啦,前些年,在印度,买一台电脑也算是一笔大的投资了。
还有一个例子是关于INFOSYS公司的,这家最让印度人骄傲的IT业巨头——大伙可以把它想象成中国的华为。这家公司成立于1981年6月,据它的创始人Murthy先生介绍,从创立之日起到1991年的十年中,他们几乎没有做什么事,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为了获得各种许可而与衙门的大小官员的周旋中。
而对这个制度最有体会的莫过于前印度宝洁公司总裁古尔恰兰• 达斯(Gurcharan Das)先生了,他说:“在我三十年在印度的商业生涯中,我没有遇到过一位真正了解我的企业的印度官员,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具有将我的企业摧毁的力量。”
这个有印度特色的社会主义,还有一个特色,是关于尼赫鲁先生用他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建立起来的仁爱社会主义的。作为尼赫鲁时代仁爱社会的政治遗产,印度至今还有世界上最严厉的劳工法。根据这个法律,不管是私营还是国营企业,或者是政府部门,任何组织几乎不可能有权解雇任何正式职员,即使某个人经常迟到旷工,或者是像阿甘王永红这样,整天不务正业,边上班边打字,写一些无聊的东东,也拿他没有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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