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的吴声歌中,如《子夜歌》: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崎区相怨慕,始获风云通。玉林语石阙,悲思两心同。 见娘喜容媚,愿得结金兰。空织无经纬,求匹理自难。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 委婉而含蓄,给人一种“水”的感觉,感情的抒发悠远绵长,余波荡漾。 被誉为“百戏之祖”的昆曲是中华民族最古老的戏曲剧种之一,发祥于苏州昆山。它集中国戏曲艺术之精华,熔诗、词、乐、歌、舞、戏于一炉,在中国戏曲史、文学史、音乐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曾被周恩来总理比作风姿素雅、清香四溢的“兰花”。 吴声也好,西曲也罢;山歌也好,楹联也罢。這些诗与词,歌与曲,写得清新、自然,文与道、雅与俗和谐统一。从眼到心,从心到思,由思而文、而诗,表达自己对景致、生活、艺术、传统、文化的思考,其形象、境界、声韵之美,清纯精致,闪耀着特殊的光彩。 苏州文化如此丰富精美的诗性来源于何处?我想—— 一是吴人生活在流淌起伏的烟水之中。“烟水”是吴地人的自然禀赋;“烟水”,朦朦胧胧,千变万化,神秘莫测,婀娜多姿。吴地人的心灵,也就是这烟水孕育出来的清纯、淡雅。烟水的源泉是水,生活在江河湖畔,易使人浮想联翩、跃跃欲动,重智慧,多想象,这是文化苏州诗性的核心。
二是吴语语音的音乐性特点。根据现代学者研究,古代吴越人说的是一种“胶着语”,一字有多音;词汇上具有多义性、模糊性;语法上具有灵活性、随意性。她隐藏着一个民族的思维习惯和审美情趣,给人以朦胧美,并留下想象的空间。这一切自然无助于逻辑表述和科学思维,但恰恰有利于形象表述和艺术思维。从这个“存在的家园”出发,吴人自古就以一种诗性的思维和诗性的态度来对待世界。她是一种心灵的语言、一种诗的语言,具有诗意和韵味;她是灵魂的唤醒、精神的重塑、思想的升华,这便是苏州人说话为什么像唱歌的缘故。 三是宁静的家园。老子在《道德经》中把“居善地”列为七善之首,认为只有选择了居善地,方能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唐宋以前的江南偏处一域,远离中国政治重心所在的中原地区,因而也远离政治、军事集团冲突的核心,避免了战争的破坏与摧毁,地缘上的因素反使吴人少受震荡而享有一个长久安宁、稳定的环境。从晚唐到宋代,江南地区虽间也遭受战火侵扰,但总的说来是宁静、和平的,正如欧阳修在《丰乐亭记》中云:“因为本其山川,道其风俗之美,使民知所以安此丰年之乐者,幸生无事之时也。”诚如戏剧大师莎士比亚所说:“我们的这种生活,虽然远离尘嚣,却可以听树木的说话,溪中的流水便是大好的文章,一石之微,也暗寓着教训,每一件事物中间,都可以找到些益处来。”
四是崇文厚德。吴人读书是普遍的,“少好学”、“带经锄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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